译文
杭州地理位置重要,风景优美,是三吴的都会,这里自古以来就十分繁华。烟雾笼罩着的柳树、装饰华美的桥梁,挡风的帘子、青绿色的帐幕,楼阁高高低低,大约有十万户人家。树木茂盛如云,环绕着钱塘江沙堤,又高又急的潮头冲过来,浪花像霜雪在滚动,宽广的江面一望无涯。市场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珠玉珍宝,家家户户都存满了绫罗绸缎,争相比奢华。
里湖、外湖与重重叠叠的山岭非常清秀美丽。秋天桂花飘香,夏季十里荷花。晴天欢快地吹奏羌笛,夜晚划船采菱唱歌,钓鱼的老翁、采莲的姑娘都嬉笑颜开。千名骑兵簇拥着巡察归来的长官。在微醺中听着箫鼓管弦,吟诗作词,赞赏着美丽的水色山光。他日把这美好的景致描绘出来,回京升官时向朝中的人们夸耀。
注释
三吴:即吴兴(今浙江省湖州市)、吴郡(今江苏省苏州市)、会稽(今浙江省绍兴市)三郡,在这里泛指今江苏南部和浙江的部分地区。
钱塘:即今浙江杭州,古时候的吴国的一个郡。
烟柳:雾气笼罩着的柳树。
画桥:装饰华美的桥。
风帘:挡风用的帘子。
翠幕:青绿色的帷幕。
参差:参音此跟反,差音此衣反。近似;高下不齐貌。
云树:树木如云,极言其多。
怒涛卷霜雪:又高又急的潮头冲过来,浪花像霜雪在滚动。
天堑:天然沟壑,人间险阻。一般指长江,这里借指钱塘江。
珠玑:珠是珍珠,玑是一种不圆的珠子。这里泛指珍贵的商品。
重湖:以白堤为界,西湖分为里湖和外湖,所以也叫重湖。巘(yǎn):大山上之小山。
叠巘:层层叠叠的山峦。此指西湖周围的山。巘:小山峰。
清嘉:清秀佳丽。
三秋:①秋季,亦指秋季第三月,即农历九月。王勃《滕王阁序》有“时维九月,序属三秋”。柳永《望海潮》有“三秋桂子,十里荷花”。②三季,即九月。《诗经·王风·采葛》有“一日不见,如三秋兮!”孔颖达疏“年有四时,时皆三月。三秋谓九月也。设言三春、三夏其义亦同,作者取其韵耳”。亦指三年。李白《江夏行》有“只言期一载,谁谓历三秋!”
羌管(qiāng):即羌笛,羌族之簧管乐器。这里泛指乐器。弄:吹奏。
菱歌泛夜:采菱夜归的船上一片歌声。菱:菱角。泛:漂流。
高牙:高矗之牙旗。牙旗,将军之旌,竿上以象牙饰之,故云牙旗。这里指高官孙何。
吟赏烟霞:歌咏和观赏湖光山色。烟霞:此指山水林泉等自然景色。
异日图将好景:有朝一日把这番景致描绘出来。异日:他日,指日后。图:描绘。
凤池:全称凤凰池,原指皇宫禁苑中的池沼。此处指朝廷。
参考资料:
参考资料:
这首词上片描写杭州的自然风光和都市的繁华,下片写西湖,展现杭州人民和平宁静的生活景象。全词以点带面,明暗交叉,铺叙晓畅,形容得体,一反柳永惯常的风格,以大开大阖、波澜起伏的笔法,浓墨重彩地铺叙展现了杭州的繁荣、壮丽景象。此词慢声长调和所抒之情起伏相应,音律协调,情致婉转,是柳永的一首传世佳作。
此词一开头即以鸟瞰式镜头摄下杭州全貌。它点出杭州位置的重要、历史的悠久,揭示出所咏主题。三吴,旧指吴兴、吴郡、会稽。钱塘,即杭州。此处称“三吴都会”,极言其为东南一带、三吴地区的重要都市,字字铿锵有力。其中“形胜”、“繁华”四字,为点睛之笔。自“烟柳”以下,便从各个方面描写杭州之形胜与繁华。“烟柳画桥”,写街巷河桥的美丽:“风帘翠幕”,写居民住宅的雅致。“参差十万人家”一句,转弱调为强音,表现出整个都市户口的繁庶。“参差”为大约之义。
“云树”三句,由市内说到郊外,只见钱塘江堤上,行行树木,远远望去,郁郁苍苍,犹如云雾一般。一个“绕”字,写出长堤迤逦曲折的态势。“怒涛”二句,写钱塘江水的澎湃与浩荡。“天堑”,原意为天然的深沟,这里移来形容钱塘江。钱塘江八月观潮,历来称为盛举。描写钱塘江潮是必不可少的一笔。
“市列”三句,只抓住“珠玑”和“罗绮”两个细节,便把市场的繁荣、市民的殷富反映出来。珠玑、罗绮,又皆妇女服用之物,并暗示杭城声色之盛。“竞豪奢”三个字明写肆间商品琳琅满目,暗写商人比夸争耀,反映了杭州这个繁华都市穷奢极欲的一面。
下片重点描写西湖。西湖,蓄洁停沉,圆若宝镜,至于宋初已十分秀丽。重湖,是指西湖中的白堤将湖面分割成的里湖和外湖。叠山,是指灵隐山、南屏山、慧日峰等重重叠叠的山岭。湖山之美,词人先用“清嘉”二字概括,接下去写山上的桂子、湖中的荷花。这两种花也是代表杭州的典型景物。柳永这里以工整的一联,描写了不同季节的两种花。“三秋桂子,十里荷花”这两句确实写得高度凝炼,它把西湖以至整个杭州最美的特征概括出来,具有撼动人心的艺术力量。
“羌管弄晴,菱歌泛夜”,对仗也很工稳,情韵亦自悠扬。“泛夜”“弄情”,互文见义,说明不论白天或是夜晚,湖面上都荡漾着优美的笛曲和采菱的歌声。着一“泛”字,表示那是湖中的船上,“嬉嬉钓叟莲娃”,是说吹羌笛的渔翁,唱菱歌的采莲姑娘都很快乐。“嬉嬉”二字,则将他们的欢乐神态,作了栩栩如生的描绘,生动地描绘了一幅国泰民安的游乐图卷。
接着词人写达官贵人此游乐的场景。成群的马队簇拥着高高的牙旗,缓缓而来,一派暄赫声势。笔致洒落,音调雄浑,仿佛令人看到一位威武而又风流的地方长官,饮酒赏乐,啸傲于山水之间。
“异日图将好景,归去凤池夸。”是这首词的结束语。凤池,即凤凰池,本是皇帝禁苑中的池沼。魏晋时中书省地近宫禁,因以为名。“好景”二字,将如上所写和不及写的,尽数包拢。意谓当达官贵人们召还之日,合将好景画成图本,献与朝廷,夸示于同僚,谓世间真存如此一人间仙境。以达官贵人的不思离去,烘托出西湖之美。
《望海潮》词调始见于《乐章集》,为柳永所创的新声。这首词写的是杭州的富庶与美丽。艺术构思上匠心独远,上片写杭州,下片写西湖,以点带面,明暗交叉,铺叙晓畅,形容得体。其写景之壮伟、声调之激越,与东坡亦相去不远。特别是,由数字组成的词组,如“三吴都会”、“十万人家”、“三秋桂子”、“十里荷花”、“千骑拥高牙”等词中的运用,或为实写,或为虚指,均带有夸张的语气,有助于形成柳永式的豪放词风。
参考资料:
《望海潮》是描绘北宋时期杭州景象的。词的上片描写杭州的自然风光和都市的繁华。
要谈杭州,首先把杭州的情况做个总的、概括的介绍:“东南形胜,三吴都会,钱塘自古繁华。”“东南形胜”,是从地理条件、自然条件着笔写的。杭州地处东南,地理位置很重要,风景很优美,故曰“形胜”。“三吴都会”,是从社会条件着笔写的。它是三吴地区的重要都市,那里人众荟萃,财货聚集,故曰“都会”。
“钱塘自古繁华”,这一句是对前两句的总结,因为杭州具有这些特殊条件,所以“自古繁华”。但又另有新意。如果说前两句是从横的方面来写,写杭州的现状的话,那第三句则是从纵的方面来写,交代出它“自古繁华”的历史。三句词,从纵、横两个方面勾画出杭州的粗略面貌,以横为主,以纵为宾,实写杭州的现状,对其历史,则是虚写,一笔带过,作为陪衬。下面,就对“形胜”、“都会”和“繁华”这三个方面进行铺叙。
“烟柳画桥,风帘翠幕,参差十万人家”,是就“三吴都会”一句进行铺展的描写。“十万”,乃约略之词,只言人口之多,并不是确切的人口统计。杭州在当时就有“池有湖山美,东南第一州”(宋仁宗诗)的美誉。
宋南渡以后,就有了更大的发展。宋人吴自牧《梦粱录》云:“柳永咏钱塘词曰:‘参差十万人家’,此元丰(宋神宗年号)前语也。自高庙(宋高宗)车驾自建康幸杭驻跸,几近二百余年,户口蕃息,近百万余家。杭城之外城,南西东北,各数十里,人烟生聚,民物阜蕃,市井坊陌,铺席骈盛,数日经行不尽,各可比外路一州郡,足见杭城繁盛耳。”
(卷十九)“参差”二字,写出了楼阁房舍远远近近、高高低低的景象;“风帘翠幕”,把“人家”具体化了,家家悬挂风帘,户户张设翠幕,一派宁静安详的气氛;而这大大小小的楼阁、张帘挂幕的人家,错落在“烟柳画桥”之中,这就不仅使我们看到了户户人家的具体景象,也看到了整个城市的风貌。
“云树绕堤沙,怒涛卷霜雪,天堑无涯”,是对“东南形胜”一句做铺展的描写。这里只选择了钱塘江岸和江潮两种景物来写。钱塘江岸,绿树如云,写出了郁郁葱葱的景象;钱塘江水是“怒涛卷霜雪,天堑无涯”。杭州位于钱塘江畔。钱塘潮的壮观景象是很有名的。宋人周密的《武林旧事》里有这样一段描写:
浙江(即钱塘江)之潮,天下之伟观也。自既望(十六日)以至十八日为最盛。方其远出海门,仅如银线;既而渐近,则玉城雪岭,际天而来,大声如雷霆,震撼激射,吞天沃日,势极雄豪。杨诚斋(南宋诗人杨万里)诗云:“海涌银为郭,江横玉系腰”者是也。
“怒涛”,写江潮来势之猛,犹如鏖战的貔虎,不就是“震撼激射”的景象吗?“卷霜雪”,写“怒涛”的具体形象,也就是“玉城雪岭”的景象。“霜雪”,不仅写出了怒涛如雪的白色,也写出了江潮带来的森森寒气,正如孟浩然《与颜钱塘登障楼望潮作》所云:“惊涛来似雪,一坐凛生寒。”只是柳永在这里对人的感受没有明言而已。“天堑无涯”,写出了江面的宽阔,也暗示出江潮“吞天沃日”的气势。
“市列珠玑,户盈罗绮,竞豪奢”,则是就“繁华”二字进一步铺展,写杭州的繁华。杭州,在宋代就有“销金锅儿”之号(见《武林旧事》),这是说,不管有多少金钱,都能在那里挥霍净尽。诗人在这里又深入一步,透过那重重帘幕,描写了两个方面:一是商业贸易情况──“市列珠玑”,只用市场上的珍宝,代表了商品的丰富、商业的繁荣;二是衣着情况──“户盈罗绮”,家家披罗着锦。“竞豪奢”,又总括杭州的种种繁华景象,一个“竞”字,写出了杭州富民比豪华、斗阔气的情景,在诗人的笔下,杭州真是民殷财阜,繁华得不得了。
词的下片,写杭州人民和平宁静的生活景象。
“重湖叠巘清嘉,有三秋桂子,十里荷花”,写杭州西湖的湖山之美。这既是进一步描写“东南形胜”,同时又是杭州人游乐的背景。西湖是美的,苏轼说:“水光潋滟晴方好,山色空蒙雨亦奇。欲把西湖比西子,淡妆浓抹总相宜。”(《饮湖上初晴后雨》)也是写了山和水两个方面。“重湖”,写湖本身,西湖有里湖外湖;“叠”,写湖岸,山峰重叠。西湖水碧山青,秀美异常,所以说“清嘉”。“三秋桂子”照应“叠”二字,写山中桂花。杭州的桂花自来有名,据说是月中的桂树种所生。《南部新书》说:“杭州灵隐寺多桂,寺僧曰:‘此月中种也。’至今中秋望夜(十五日夜),往往子坠,寺僧亦尝拾得。”这种传说,给杭州桂花蒙上了一层神话色彩,对人们有很大的吸引力。 宋之问《灵隐寺》诗云:“桂子月中落,天香云外飘。”白居易《忆江南》词云:“江南忆,最忆是杭州,山寺月中寻桂子,郡亭枕上看潮头,何日更重游?”杭州山中的桂子是让人向往的。“十里荷花”,照应“重湖”二字,写水里荷花。红花绿叶,莲芰清香,也是很能体现西湖特点的景物。苏轼说那里“无主荷花到处开”(《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》),南宋杨万里说:“毕竟西湖六月中,风光不与四时同:接天莲叶无穷碧,映日荷花别样红。”(《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》)“三秋”,从时间着眼;“十里”,从空间着眼。桂为秋季开花,莲为夏季开花,写出了西湖不同季节的美景。
西湖不论任何季节、任何时间、任何天气,都是美的,因而游人不绝。《武林旧事》曰:“西湖天下景,朝昏晴雨,四序总宜;杭人亦无时而不游,而春游特盛焉。”下面便开始描述杭人游乐的情景。
先写杭州民的游乐:“羌管弄晴,菱歌泛夜,嬉嬉钓叟莲娃”。“羌管弄晴”,写白天,写笛声。“弄晴”二字,写出了吹笛人悠然自得的愉快心情。“菱歌泛夜”,写夜晚,写歌声。“泛夜”二字,写出了采菱女的歌声,在宁静的夜晚,在水面上轻轻飘荡的情景。“嬉嬉钓叟莲娃”是就前面二句总而言之,说明这是杭州百姓在游湖,是民人之乐。
“千骑拥高牙”以下,写杭州官员的游乐。“千骑拥高牙”写出了人物的身份,写了出游时随从的众多,表现出官员的威势。下面从两个方面写官员的乐趣。“乘醉听箫鼓”,写宴酣之乐。统治阶级经常携带酒宴游湖。开怀畅饮,酩酊大醉,已经写出了饮宴的欢乐,醉后还要听音乐,把饮宴之乐推向了极点。“吟赏烟霞”,写山水之乐。前面写了山,写了水,这里以“烟霞”二字来表现景物之美,体现出山川灵秀的一面。不仅欣赏湖山之美,情不可遏还要形之吟咏。这既表现出官员的儒雅风流,更衬托出了山水的美丽。词的最后两句是对官员的祝愿,说日后把杭州美好的景色描画下来,等到去朝廷任职的时候,就可以向同僚们夸耀一番了。
这首词歌颂了杭州山水的美丽景色,赞美了杭州人民和平安定的欢乐生活,反映了北宋结束五代分裂割据局面以后,经过真宗、仁宗两朝的休养生息,所呈现的繁荣太平景象。当然,这种景象还只是生活的表面现象,没有能像他做杭州附近的定海晓峰盐场监督官时那样,揭示出“官租未了私租逼”所造成的广大盐民“虽作人形俱菜色”(《煮海歌》)的苦况。这首词是写给当时任两浙转运使的孙何的(见宋人罗大经《鹤林玉露》卷一),虽为赠献之作,有一定的奉承成分,却不能说就是粉饰升平的歌功颂德的作品,它反映了当时一定的社会现实。
孟元老《东京梦华录》记载:“太平日久,人物繁阜。垂髫之童,但习鼓舞;斑白之老,不识干戈。……举目则青楼画阁,绣户珠帘。雕车竞驻于天街,宝马争驰于御路。金翠耀目,罗绮飘香。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,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。……集四海之珍奇,皆归市易;会寰区之异味,悉在庖厨。花光满路,何限春游?箫鼓喧天,几家夜宴。伎巧则惊人耳目,侈奢则长人精神。”这虽然是记录都城汴京的景象,但也可以看出当时国内确有“太平气象”,因而纸醉金迷、竞尚豪奢,成为各地统治阶级的普遍风气。
《望海潮》所反映的,正是这样的现实。据说“此词流播,金主亮闻歌,欣然有慕于‘三秋桂子,十里荷花’,遂起投鞭渡江之志。近时谢处厚诗云:‘谁把杭州曲子讴?荷花十里桂三秋。那知卉木无情物,牵动长江万里愁!’”(《鹤林玉露》)当然,这只是一种传说,并不正确。诱使金兵入侵,导致北宋灭亡的原因,是由于统治阶级“竞豪奢”,醉生梦死的腐朽本质所造成的;引起金兵南下,给南宋王朝带来威胁的,仍然是统治阶级“直把杭州作汴州”(林升《题临安邸》)的腐朽本质造成的,与柳词本无关系。不过,从这个传说中却可以说明,《望海潮》的写作是很成功的,读了这首词,不由得会使人对杭州心向往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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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望海潮》这一词牌名是柳永创制的,大概取意于杭州是观潮胜地。
钱塘江畔的杭州自古就是著名的大都市,风景秀丽,人文荟萃,经济繁荣,生活富足。在这首词里,柳永以生动的笔墨,把杭州描绘得富丽非凡。
“东南形胜,三吴都会”,起笔便大开大阔,直起直落。两个四字对句,气势博大,力量非凡。“东南”,就方向言;“三吴”,就地点言。交代地理位置空间浩瀚、面积广大,给人以开阔之感,引起人的阅读期待:是何处如此占尽天时地利?下句紧接着作了回答:“钱塘自古繁华。”“自古”突出了杭州历史悠久,繁华富庶。
接下来,词人如数家珍般一一细数杭州的自然风光、人文景观。以下三句分别就首句中的“都会”、“形胜”、“繁华”,作出形象的说明。“烟柳画桥,风帘翠幕,参差十万人家。”远望去,垂柳含烟,薄雾如纱,虹桥似画,真是画中才有的好景致啊。这一处人烟阜盛,各式建筑,各抱地势,鳞次栉比,檐牙错落;走近了看,微风过处,千门万户帘幕轻摆,显得怡然安详,真是一派“都会”景象。“参差”形容楼阁高下不齐,“十万”指人口众多,未必是确数。“云树绕堤沙,怒涛卷霜雪,天堑无涯。”视线从城内转到钱塘江边,来写“形胜”。高耸入云的古树围绕着江堤,汹涌的江涛象发了怒一样奔腾而来,激起如霜如雪的白色浪花,壮阔的钱塘江就象一道天然的壕沟阻挡着北方敌人的进犯。一“绕”字尽显古树成行,长堤迤逦之态,一“卷”字又状狂涛汹涌,波浪滔滔之势。“市列珠玑,户盈罗绮,竞豪奢。”镜头移近,来街市上走走看看。珠玉宝石遍陈于市,家家户户绫罗盈柜,人们的衣饰更是鲜丽豪华,竞相斗艳。“列”、“盈”、“竞”把经济繁荣、生活富庶奢华落到了实处。
杭州之美在西湖,西湖之美在景美,更在人美。“重湖叠巘清嘉,有三秋桂子,十里荷花。”湖外有湖,山外有山,西湖的锦山秀水实在是清丽可嘉;更美的是“三秋桂子,十里荷花”,堪称千古丽句。“三秋”意指桂花花期长,馥郁芬芳,长久不散;“十里”是说湖中广植荷花,逢到花期真可谓“接天莲叶无穷碧,映日荷花别样红”了。一句牵出了诸多意象,湖、山、秋月、桂花、荷花奔赴而来,令人心旷神怡,遐想万千。“三秋桂子”就让人联想起有关西湖的美丽传说。传说西湖灵隐寺和天竺寺,每到中秋,常常有带露的桂子从天飘落,馨香异常,那是从月宫桂树上飘落下来的,是寂寞的嫦娥赠与人间有心人的。因此宋之问《灵隐寺》中写道:“桂子月中落,天香云外飘。”白居易《忆江南》中也有“山寺月中寻桂子”。美丽的传说给秀丽的西湖增添了神秘空灵的色彩。“羌管弄晴,菱歌泛夜”两句为互文,即羌管弄晴、泛夜,菱歌泛夜、弄晴。意谓笛声歌声昼夜不停,在晴空中飘扬,在月夜下荡漾。“弄”使得吹笛人和采菱女的潇洒欢快之情陡增;“泛”说明人们是在湖中吹笛演唱,笛声歌声似乎随着湖水荡漾开来,轻盈愉悦之貌全出。“嬉嬉钓叟莲娃”,湖边钓鱼的老翁怡然自得,湖中采莲的孩童喧闹嬉戏。一句话就给我们展开了一幅太平盛世下的百姓安乐图。
“千骑拥高牙,乘醉听箫鼓,吟赏烟霞。”权贵出行气派威风,真有一呼百应之势。闲暇时,品酒赏音,吟诗作画,赏玩山水,何等风流潇洒。“异日图将好景,归去凤池夸。”至此,才彰显了写作目的是拜谒孙何。“异日”“归去凤池”是对孙何宦途前景的美好祝愿,而这“好景”足以向朝廷中人“夸”,又使这祝愿归结到了对壮美秀丽的杭州的赞美上。虽然投赠之词恭维、夸张在所难免,但西湖的山水人家已经为自己作了明证,不信就请到杭州来眼见为实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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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永,(约984年—约1053年)北宋著名词人,婉约派代表人物。汉族,崇安(今福建武夷山)人,原名三变,字景庄,后改名永,字耆卿,排行第七,又称柳七。宋真宗朝进士,官至屯田员外郎,故世称柳屯田。他自称“奉旨填词柳三变”,以毕生精力作词,并以“白衣卿相”自诩。其词多描绘城市风光和歌妓生活,尤长于抒写羁旅行役之情,创作慢词独多。铺叙刻画,情景交融,语言通俗,音律谐婉,在当时流传极其广泛,人称“凡有井水饮处,皆能歌柳词”,婉约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,对宋词的发展有重大影响,代表作 《雨霖铃》《八声甘州》。
季氏将伐颛臾。冉有、季路见于孔子曰:“季氏将有事于颛臾。”
孔子曰:“求!无乃尔是过与?夫颛臾,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,且在邦域之中矣,是社稷之臣也。何以伐为?”
冉有曰:“夫子欲之,吾二臣者皆不欲也。”
孔子曰:“求!周任有言曰:“陈力就列,不能者止。’危而不持,颠而不扶,则将焉用彼相矣?且尔言过矣。虎兕出于柙,龟玉毁于椟中,是谁之过与?”
冉有曰:“今夫颛臾,固而近于费。今不取,后世必为子孙忧。”
孔子曰:“求!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。丘也闻有国有家者,不患寡而患不均,不患贫而患不安。盖均无贫,和无寡,安无倾。夫如是,故远人不服,则修文德以来之。既来之,则安之。今由与求也,相夫子,远人不服、而不能来也;邦分崩离析、而不能守也:而谋动干戈于邦内。吾恐季孙之忧,不在颛臾,而在萧墙之内也。”
衡常思图身之事,以为吉凶倚伏,幽微难明,乃作《思玄赋》,以宣寄情志。其辞曰:
仰先哲之玄训兮,虽弥高其弗违。匪仁里其焉宅兮,匪义迹其焉追?潜服膺以永靓兮,绵日月而不衰。伊中情之信修兮,慕古人之贞节。竦余身而顺止兮,遵绳墨而不跌。志团团以应悬兮,诚心固其如结。旌性行以制佩兮,佩夜光与琼枝。纗幽兰之秋华兮,又缀之以江离。美襞积以酷裂兮,允尘邈而难亏。既姱丽而鲜双兮,非是时之攸珍。奋余荣而莫见兮,播余香而莫闻。幽独守此仄陋兮,敢怠遑而舍勤?幸二八之遌虞兮,喜傅说之生殷。尚前良之遗风兮,恫后辰而无及。何孤行之茕茕兮,孑不群而介立。感鸾鹥之特栖兮,悲淑人之稀合。
彼无合其何伤兮,患众伪之冒真。旦获讟于群弟兮,启金縢而乃信。览烝民之多僻兮,畏立辟以危身。曾烦毒以迷或兮,羌孰可与言己?私湛忧而深怀兮,思缤纷而不理。愿竭力以守义兮,虽贫穷而不改。执雕虎而试象兮,阽焦原而跟止。庶斯奉以周旋兮,要既死而后已。俗迁渝而事化兮,泯规矩之圜方。珍萧艾于重笥兮,谓蕙芷之不香。斥西施而弗御兮,羁要袅以服箱。行陂僻而获志兮,循法度而离殃。惟天地之无穷兮,何遭遇之无常!不抑操而苟容兮,譬临河而无航。欲巧笑以干媚兮,非余心之所尝。袭温恭之黻衣兮,披礼义之绣裳。辫贞亮以为鞶兮,艺技艺以为珩。昭彩藻与雕琢兮,璜声远而弥长。淹栖迟以恣欲兮,燿灵忽其西藏。恃己知而华予兮,鶗鴂鸣而不芳。冀一年之三秀兮,遒白露之为霜。时亶亶而代序兮,畴可与乎比伉?咨妒嫮之难并兮,想依韩以流亡。恐渐冉而无成兮,留则蔽而不章。
心犹与而狐疑兮,即岐阯而摅情。文君为我端蓍兮,利飞遁以保名。历众山以周流兮,翼迅风以扬声。二女感于崇岳兮,或冰折而不营。天盖高而为泽兮,谁云路之不平!勔自强而不息兮,蹈玉阶之嶢峥。惧筮氏之长短兮,钻东龟以观祯。遇九皋之介鸟兮,怨素意之不逞。游尘外而瞥天兮,据冥翳而哀鸣。雕鹗竞于贪婪兮,我修絮以益荣。子有故于玄鸟兮,归母氏而后宁。
占既吉而无悔兮,简元辰而俶装。旦余沐于清原兮,晞余发于朝阳。漱飞泉之沥液兮,咀石菌之流英。翾鸟举而鱼跃兮,将往走乎八荒。过少皥之穷野兮,问三丘乎勾芒。何道真之淳粹兮,去秽累而票轻。登蓬莱而容与兮,鳌虽抃而不倾。留瀛洲而采芝兮,聊且以乎长生。凭归云而遐逝兮,夕余宿乎扶桑。噏青岑之玉醴兮,餐沆瀣以为粮。发昔梦于木禾兮,谷昆仑之高冈。
朝吾行于汤谷兮,从伯禹于稽山。集群神之执玉兮,疾防风之食言。指长沙以邪径兮,存重华乎南邻。哀二妃之未从兮,翩傧处彼湘濒。流目覜夫衡阿兮,睹有黎之圮坟。痛火正之无怀兮,托山陂以孤魂。愁蔚蔚以慕远兮,越卬州而愉敖。跻日中于昆吾兮,憩炎天之所陶。扬芒熛而绛天兮,水泫沄而涌涛。温风翕其增热兮,惄郁邑其难聊。
顝羁旅而无友兮,余安能乎留兹?顾金天而叹息兮,吾欲往乎西嬉。前祝融使举麾兮,纚朱鸟以承旗。躔建木于广都兮,拓若华而踌躇。超轩辕于西海兮,跨汪氏之龙鱼。闻此国之千岁兮,曾焉足以娱余?
思九土之殊风兮,从蓐收而遂徂。欻神化而蝉蜕兮,朋精粹而为徒。蹶白门而东驰兮,云台行乎中野。乱弱水之潺湲兮,逗华阴之湍渚。号冯夷俾清津兮,棹龙舟以济予。会帝轩之未归兮,怅相佯而延伫。呬河林之蓁蓁兮,伟《关雎》之戒女。黄灵詹而访命兮,摎天道其焉如。曰:“近信而远疑兮,六籍阙而不书。神逵昧其难覆兮,畴克谟而从诸?牛哀病而成虎兮,虽逢昆其必噬。鳖令殪而尸亡兮,取蜀禅而引世。死生错而不齐兮,虽司命其不晰。窦号行于代路兮,后膺祚而繁庑。王肆侈于汉廷兮,卒衔恤而绝绪。尉尨眉而郎潜兮,逮三叶而遘武。董弱冠而司衮兮,设王隧而弗处。夫吉凶之相仍兮,恒反侧而靡所。穆负天以悦牛兮,竖乱叔而幽主。文断祛而忌伯兮,阉谒贼而宁后。通人暗于好恶兮,岂爱惑之能剖?嬴擿谶而戒胡兮,备诸外而发内。或辇贿而违车兮,孕行产而为对。慎灶显于言天兮,占水火而妄谇。梁叟患夫黎丘兮,丁厥子而事刃。亲所睇而弗识兮,矧(shěn)幽冥之可信。毋绵挛以涬己兮,思百忧以自疢。彼天监之孔明兮,用棐忱而佑仁。汤蠲体以祷祈兮,蒙厖褫以拯人。景三虑以营国兮,荧惑次于它辰。魏颗亮以从理兮,鬼亢回以敝秦。咎繇迈而种德兮,树德懋于英六。桑末寄夫根生兮,卉既凋而己毓。有无言而不雠兮,又何往而不复?盍远迹以飞声兮,孰谓时之可蓄?
仰矫首以遥望兮,魂僘惘而无畴。逼区中之隘陋兮,将北度而宣游。行积冰之硙硙兮,清泉冱而不流。寒风凄而永至兮,拂穹岫之骚骚。玄武缩于壳中兮,螣蛇蜿而自纠。鱼矜鳞而并凌兮,鸟登木而失条。坐太阴之屏室兮,慨含欷而增愁。怨高阳之相寓兮,仙颛顼之宅幽。庸织络于四裔兮,斯与彼其何瘳?望寒门之绝垠兮,纵余绁乎不周。迅飙潚其媵我兮,骛翩飘而不禁。越谽谺之洞穴兮,标通渊之碄碄。经重阴乎寂漠兮,愍坟羊之潜深。
追慌忽于地底兮,轶无形而上浮。出右密之暗野兮,不识蹊之所由。速烛龙令执炬兮,过钟山而中休。瞰瑶谿之赤岸兮,吊祖江之见刘。聘王母于银台兮,羞玉芝以疗饥。戴胜慭其既欢兮,又诮余之行迟。载太华之玉女兮,召洛浦之宓妃。咸姣丽以蛊媚兮,增嫮眼而蛾眉。舒妙婧之纤腰兮,扬杂错之袿徽。离朱唇而微笑兮,颜的砾以遗光。献环琨与玙缡兮,申厥好以玄黄。虽色艳而赂美兮,志浩荡而不嘉。双材悲于不纳兮,并咏诗而清歌。歌曰:“天地烟煴,百卉含葩。鸣鹤交颈,雎鸠相和。处子怀春,精魂回移。如何淑明,忘我实多。”
将答赋而不暇兮,爰整驾而亟行。瞻昆仑之巍巍兮,临萦河之洋洋。伏灵龟以负坻兮,亘螭龙之飞梁。登阆风之曾城兮,搆不死而为床。屑瑶蕊以为糇兮,斞(原字为“奭”+“斗”)白水以为浆。抨巫咸以占梦兮,乃贞吉之元符。滋令德于正中兮,合嘉禾以为敷。既垂颖而顾本兮,尔要思乎故居。安和静而随时兮,姑纯懿之所庐。
戒庶寮以夙会兮,佥恭职而并迓。丰隆軯其震霆兮,列缺晔其照夜。云师蘧以交集兮,涷雨沛其洒涂。轙雕舆而树葩兮,扰应龙以服辂。百神森其备从兮,屯骑罗而星布。振余袂而就车兮,修剑揭以低昂。冠咢咢其映盖兮,佩綝纚以辉煌。仆夫俨其正策兮,八乘摅而超骧。氛旄溶以天旋兮,蜺旌飘而飞扬。抚軨轵而还睨兮,心灼药其如汤。羡上都之赫戏兮,何迷故而不忘。左青雕以健芝兮,右素威以司钲。前长离使拂羽兮,委水衡乎玄冥。属箕伯以函风兮,澄淟涊而为清。曳云旗之离离兮,鸣玉鸾之嘤嘤。涉清霄而升遐兮,浮蔑蒙而上征。纷翼翼以徐戾兮,焱回回其扬灵。叫帝阍使辟扉兮,觌天皇于琼宫。聆《广乐》之九奏兮,展泄泄以肜肜。考理乱于律钧兮,意建始而思终。惟盘逸之无斁兮,惧乐往而哀来。素抚弦而余音兮,大容吟曰念哉。既防溢而静志兮,迨我暇以翱翔。出紫宫之肃肃兮,集太微之阆阆。命王良掌策驷兮,逾高阁之锵锵。建罔车之幕幕兮,猎青林之芒芒。弯威弧之拨剌兮,射嶓冢之封狼。观壁垒于北落兮,伐河鼓之磅硠。乘天潢之泛泛兮,浮云汉之汤汤。倚招摇、摄提以低回剹流兮,察二纪、五纬之绸缪遹皇。偃蹇夭矫娩以连卷兮,杂沓丛顇飒以方骧。戫汨飂泪沛以罔象兮,烂漫丽靡藐以迭逿。凌惊雷之砊磕兮,弄狂电之淫裔。逾厖澒于宕冥兮,贯倒景而高厉。廓荡荡其无涯兮,乃今穷乎天外。据开阳而頫盼兮,临旧乡之暗蔼。
悲离居之劳心兮,情悁悁而思归。魂眷眷而屡顾兮,马倚輈而徘徊。虽遨游以偷乐兮,岂愁慕之可怀?出阊阖兮降天涂,乘飙忽兮驰虚无。云霏霏兮绕余轮,风眇眇兮震余旟。缤联翩兮纷暗暧,倏眩眃兮反常闾。
收畴昔之逸豫兮,卷淫放之遐心。修初服之娑娑兮,长余佩之参参。文章焕以粲烂兮,美纷纭以从风。御六艺之珍驾兮,游道德之平林。结典籍而为罟兮,驱儒墨而为禽。玩阴阳之变化兮,咏《雅》《颂》之徽音。嘉曾氏之《归耕》兮,慕历陵之钦崟。共夙昔而不贰兮,固终始之所服也。夕惕若厉以省諐兮,惧余身之未勅也。苟中情之端直兮,莫吾知而不恧。墨无为以凝志兮,与仁义乎消摇。不出户而知天下兮,何必历远以劬劳!
系曰:
天长地久岁不留,俟河之清只怀忧。
愿得远度以自娱,上下无常穷六区。
超逾腾跃绝世俗,飘飖神举逞所欲。
天不可阶仙夫希,《柏舟》悄悄吝不飞。
松乔高跱孰能离,结精远游使心携。
回志朅来从玄諆,获我所求夫何思!
虎丘去城可七八里,其山无高岩邃壑,独以近城,故箫鼓楼船,无日无之。凡月之夜,花之晨,雪之夕,游人往来,纷错如织,而中秋为尤胜。
每至是日,倾城阖户,连臂而至。衣冠士女,下迨蔀屋,莫不靓妆丽服,重茵累席,置酒交衢间。从千人石上至山门,栉比如鳞,檀板丘积,樽罍云泻,远而望之,如雁落平沙,霞铺江上,雷辊电霍,无得而状。
布席之初,唱者千百,声若聚蚊,不可辨识。分曹部署,竟以歌喉相斗,雅俗既陈,妍媸自别。未几而摇手顿足者,得数十人而已;已而明月浮空,石光如练,一切瓦釜,寂然停声,属而和者,才三四辈;一箫,一寸管,一人缓板而歌,竹肉相发,清声亮彻,听者魂销。比至夜深,月影横斜,荇藻凌乱,则箫板亦不复用;一夫登场,四座屏息,音若细发,响彻云际,每度一字,几尽一刻,飞鸟为之徘徊,壮士听而下泪矣。
剑泉深不可测,飞岩如削。千顷云得天池诸山作案,峦壑竞秀,最可觞客。但过午则日光射人,不堪久坐耳。文昌阁亦佳,晚树尤可观。而北为平远堂旧址,空旷无际,仅虞山一点在望,堂废已久,余与江进之谋所以复之,欲祠韦苏州、白乐天诸公于其中;而病寻作,余既乞归,恐进之之兴亦阑矣。山川兴废,信有时哉!
吏吴两载,登虎丘者六。最后与江进之、方子公同登,迟月生公石上。歌者闻令来,皆避匿去。余因谓进之曰:“甚矣,乌纱之横,皂隶之俗哉!他日去官,有不听曲此石上者,如月!”今余幸得解官称吴客矣。虎丘之月,不知尚识余言否耶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