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文
玉漏和银壶你们暂且停下不要催了,宫禁的城门和上面的金锁直到天亮也开着。
谁家看到明月还能坐着什么都不做呢?哪里的人听说有花灯会不过来看呢?
注释
上元:节日名,即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。
玉漏、银壶、铁关、金锁:都是美称,并非真正全由玉、银、铁、金做成,应理解为“像……一样的……”
漏,壶:古代计时的器具,古人向铜壶里灌水,壶底打通一小孔,壶中立刻度箭,壶中的水逐渐减少,箭上的度数就依次显露出来,然后根据刻度计时,是为漏刻之法。
铁关:宫禁的城门,唐朝宫禁森严,平时入夜即管关,天亮开放。
彻:通,直到。▲
《上元夜六首·其一》是一首七言绝句。此诗以元宵佳节为背景,通过描绘玉漏银壶、铁关金锁、月光和灯火等意象,展现出节日的热闹与美好氛围。同时,通过巧妙的设问,巧妙地打趣了人们在佳节时无法抗拒美好事物的诱惑,会为之欣喜、为之动容,亦流露出诗人对节日的热爱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。全诗语言朴素却含蕴深长,诗味浓郁。
上元夜,指旧历正月十五夜,又称元宵节。我国素有元宵赏灯的风俗。崔液组诗《上元夜》七绝,共六首。描写当时京城长安元宵赏灯的繁华景象。据刘肃《大唐新语》记载:“神龙(唐中宗年号,公元705—707年)之际,京城正月望日(即十五),盛饰灯影之会,金吾弛禁,特许夜行。贵族戚属及下隶工贾,无不夜游。车马喧阗,人不得顾。王、主之家,马上作乐,以相竞夸。文士皆赋诗一章,以记其事。作者数百人,唯中书侍郎苏味道、吏部员外郎郭利贞(苏、郭之作皆五律)、殿中侍御史崔液为绝唱。”这是崔液所作赏灯诗六首中的第一首。
“玉漏银壶且莫催,铁关金锁彻明开。”“玉漏银壶”,计时的器具,古代以漏刻之法计时,具体方法是用铜壶盛水,壶底打通一小孔,壶中立刻度箭,壶中的水逐渐减少,箭上的度数就依次显露,就可按度计时,击鼓报更。元宵夜尽管解除了宵禁,但长安城的钟鼓楼上,仍旧按时报更;人们听了,都嫌时间过得太快,怕不能玩得尽兴,于是说:滴漏箭壶,你不要这样一声比一声紧地催促呀,也不要过得那么快,今夜的城门要一直开到天亮呢!上句写出了人们“欢娱苦日短”的感慨,下句是说在此太平盛世,应该通宵尽兴。吃过晚饭,打扮一新的人们,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,迫不及待地早早走出家门,三五成群相邀着、呼唤着、嬉笑着,涌出巷口,融入大街,汇进似潮喧闹欢腾的人流。人们兴高采烈地燃放烟花爆竹,挥舞狮子龙灯,观赏绚丽多彩的灯火,评论着、嬉戏着、赞叹着。越看越高兴,越玩越兴奋,“莫相催”衬托出气氛之热烈,景色之迷人、“彻明开”既写出了元宵节通宵达旦闹花灯时间和程度,又写出了人们高涨而持续的勃勃兴致。
后面接着连用两个问句:“谁家见月能闲坐?何处闻灯不看来?”“谁家”、“何处”,实际是指家家、人人说明万人空巷的盛况。这包括了上至王侯将相,下至平民百姓形形色色的各类人。因而,“谁家”“何处”这四字包涵的内容实在太多,它把人声鼎沸、车如流水马如龙,灯火闪烁,繁华似锦的京城元宵夜景一语道尽。连用两个诘句,不仅将盛景迷人,令人不得不往的意思表达得灵活传神,而且给人以无限回味的余地,言有尽而意无穷。▲
崔液(?-714年),字润甫,定州安喜(今河北定州)人,尤其擅长五言诗。官至殿中侍御史。因崔湜获罪应当流放,逃亡到郢州,作《幽征赋》抒发情怀,用词十分典雅华丽。遇到大赦返回,去世。友人裴耀卿编纂其遗文为文集十卷。
经,常道也,其在于天谓之命,其赋于人谓之性,其主于身谓之心。心也,性也,命也,一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其应乎感也,则为恻隐,为羞恶,为辞让,为是非;其见于事也,则为父子之亲,为君臣之义,为夫妇之别,为长幼之序,为朋友之信。是恻隐也,羞恶也,辞让也,是非也,是亲也,义也,序也,别也,信也,一也;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是常道也,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,则谓之《易》;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,则谓之《书》;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,则谓之《诗》;以言其条理节文之著焉,则谓之《礼》;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,则谓之《乐》;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辩焉,则谓之《春秋》。是阴阳消息之行也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辩也,一也;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夫是之谓六经。六经者非他,吾心之常道也。故《易》也者,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;《书》也者,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;《诗》也者,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;《礼》也者,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;《乐》也者,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;《春秋》也者,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。君子之于六经也,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,所以尊《易》也;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,所以尊《书》也;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,所以尊《诗》也;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著焉。所以尊《礼》也;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,所以尊《乐》也;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辩焉,所以尊《春秋》也。
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、忧后世而述六经也,犹之富家者之父祖,虑其产业库藏之积,其子孙者或至于遗忘散失,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,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,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,以免于困穷之患。故六经者,吾心之记籍也;而六经之实,则具于吾心,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,种种色色,具存于其家;其记籍者,特名状数目而已。而世之学者,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,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,牵制于文义之末,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;是犹富家之子孙,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,日遗忘散失,至于窭人丐夫,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。曰:“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!”何以异于是?
呜呼!六经之学,其不明于世,非一朝一夕之故矣。尚功利,崇邪说,是谓乱经;习训诂,传记诵,没溺于浅闻小见,以涂天下之耳目,是谓侮经;侈淫辞,竞诡辩,饰奸心盗行,逐世垄断,而犹自以为通经,是谓贼经。若是者,是并其所谓记籍者而割裂弃毁之矣,宁复知所以为尊经也乎?
越城旧有稽山书院,在卧龙西岗,荒废久矣。郡守渭南南君大吉,既敷政于民,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,将进之以圣贤之道,于是使山阴令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;又为尊经之阁于其后,曰:经正则庶民兴,庶民兴斯无邪慝矣。阁成,请予一言,以谂多士。予既不获辞,则为记之若是。呜呼!世之学者,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,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