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粉墙高接半天,黄昏风紧月娟娟。斜门寂静推敲细,曲巷阴沉伺守坚。
乍听钟声空外动,忽惊人语暗中传。朱唇微嗽来屏角,纤指轻弹近阁边。
预启间窗教侧足,偷开秘钥许容肩。中途几被监奴觉,内院才闻采伴眠。
入户衣裳防綷縩,牵帏步屧屡蹁跹。卸颐别绾珑松髻,熏被犹馀叆叇烟。
展侧冰肌如水滑,偎依粉颊比花妍。一弯雪臂玲珑藕,三寸红帮窄小莲。
脂熟樱桃鹦饱啄,香披豆蔻蝶深穿。流苏悄击银钩宕,密炷潜吹宝鼎然。
眼媚横流微腼觍,唤声低彻恣缠绵。当胸袜绣堆茵软,衔耳环铛堕枕偏。
惊颤芙蓉承露重,狂飞柳絮逞风颠。幽欢放胆终虚怯,浓笑回身忽涕涟。
长恨赤绳愆夙分,自嫌锦瑟过华年。鸳囚难卜重逢日,鱼媵甘图再世缘。
可奈晨鸡先促迫,尚贪宿鲽暂流连。钗分紫玉酬深爱,裯拥青绫耐细怜。
剪发早申偕老愿,抽毫索记定情篇。前游历历明于镜,回忆茫茫坠似钿。
姑射神妃原幻梦,维摩天女本空禅。觉来襟袖沾霞气,赢得人呼是谪仙。
孙原湘(1760 ~1829)清代诗人。字子潇,一字长真,晚号心青,自署姑射仙人侍者,昭文(今江苏常熟)人。清嘉庆十年(1805年)进士。翰林院庶吉士,充武英殿协修。不久得疾返里不出,先后主持玉山、毓文、紫琅、娄东、游文等书院讲席,学生多有成就。他擅诗词,主张“性情为诗之主宰”。又工骈、散文,兼善书法,精画梅兰、水仙。诗文与同时期的王昙、舒位鼎足,并称“后三家”或“江左三君”。著有《天真阁集》。
吴王夫差乃告诸大夫曰:“孤将有大志于齐,吾将许越成,而无拂吾虑。若越既改,吾又何求?若其不改,反行,吾振旅焉。”申胥谏曰:“不可许也。夫越非实忠心好吴也,又非慑畏吾甲兵之强也。大夫种勇而善谋,将还玩吴国于股掌之上,以得其志。夫固知君王之盖威以好胜也,故婉约其辞,以从逸王志,使淫乐于诸夏之国,以自伤也。使吾甲兵钝弊,民人离落,而日以憔悴,然后安受吾烬。夫越王好信以爱民,四方归之,年谷时熟,日长炎炎,及吾犹可以战也。为虺弗摧,为蛇将若何?”吴王曰:“大夫奚隆于越?越曾足以为大虞乎?若无越,则吾何以春秋曜吾军士?”乃许之成。
将盟,越王又使诸稽郢辞曰:“以盟为有益乎?前盟口血未乾,足以结信矣。以盟为无益乎?君王舍甲兵之威以临使之,而胡重于鬼神而自轻也。”吴王乃许之,荒成不盟。
伪临朝武氏者,性非和顺,地实寒微。昔充太宗下陈,曾以更衣入侍。洎乎晚节,秽乱春宫。潜隐先帝之私,阴图后房之嬖。入门见嫉,蛾眉不肯让人;掩袖工谗,狐媚偏能惑主。践元后于翚翟,陷吾君于聚麀。加以虺蜴为心,豺狼成性,近狎邪僻,残害忠良,杀姊屠兄,弑君鸩母。人神之所同嫉,天地之所不容。犹复包藏祸心,窥窃神器。君之爱子,幽之于别宫;贼之宗盟,委之以重任。呜呼!霍子孟之不作,朱虚侯之已亡。燕啄皇孙,知汉祚之将尽;龙漦帝后,识夏庭之遽衰。
敬业皇唐旧臣,公侯冢子。奉先帝之成业,荷本朝之厚恩。宋微子之兴悲,良有以也;袁君山之流涕,岂徒然哉!是用气愤风云,志安社稷。因天下之失望,顺宇内之推心,爰举义旗,以清妖孽。南连百越,北尽三河,铁骑成群,玉轴相接。海陵红粟,仓储之积靡穷;江浦黄旗,匡复之功何远?班声动而北风起,剑气冲而南斗平。喑呜则山岳崩颓,叱吒则风云变色。以此制敌,何敌不摧;以此图功,何功不克!
公等或家传汉爵,或地协周亲,或膺重寄于爪牙,或受顾命于宣室。言犹在耳,忠岂忘心?一抔之土未干,六尺之孤何托?倘能转祸为福,送往事居,共立勤王之勋,无废旧君之命,凡诸爵赏,同指山河。若其眷恋穷城,徘徊歧路,坐昧先几之兆,必贻后至之诛。请看今日之域中,竟是谁家之天下!移檄州郡,咸使知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