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文
我问荆溪岸边的人家,你们是什么人家,怎么不种植梅花呢?他们用老树支撑着大门,荒芜的蒲草长满了水岸。他们用细瘦的竹棍圈出篱笆。小庙的神明不灵验,狐狸在瓦上跳腾;当官的不管事,让乌鸦和老鼠满衙门跑。溪水白茫茫的,岸上满是黄沙。我倚遍一处处栏杆,一只只数尽了那乱叫的乌鸦。
注释
折桂令:曲牌名,又名《蟾宫曲》、《天香引》。
荆溪:水名,在江苏省宜兴县,因靠近荆南山而得名。
为甚人家:是什么样的人家。
老树支门:用枯树支撑门,化用陆游诗:“空房终夜无灯下,断木支门睡到明。”
圈笆:圈起的篱笆。
样瓦:戏耍瓦块。
乌鼠当衙:乌鸦和老鼠坐了衙门。
参考资料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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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六句作者询问溪上人家为何不种梅花以及眼前荒凉景象。曲一开始,作者不直写荒凉景象。却巧设问句,问荆溪溪上人家为何不种梅花。梅花盛开于冬日,故知作者至荆溪边乃在寒冬时节。更重要的是,梅花花枝俏丽,笑傲霜雪,是美好的化身,是品格高洁的象征。作者在《水仙子·寻梅》中曾抒写过他对梅花的酷爱。因此,这一问,既表现了作者的情感,也说明他对现实的不满。表面上看,作者的责问仿佛是针对荆溪溪上人家的,其实不然。那言外之意仿佛是荆溪溪上的人家在说:不是我们不种,而是顾不上,请看我们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。就这样,它很自然地起到了为下面写荒凉景象的引导作用。这样的起始非常别致而富于启发。接着,作者便描写了荆溪溪上人家及其周围的环境。“老树支门”、“苦竹圈笆”,说明房舍的简陋;“荒蒲绕岸”,说明环境的荒凉。这样贫穷的荆溪溪上人家没有心思去种梅花。从表面上看,它是作者在自问自答,实际上却可以认为是代答,是在描写荒凉的景象中表现荆溪人民,也就是广大贫困的江南人民对现实生活的不满。
末五句作者再言荆溪所见以及内心的感受。“寺无僧狐狸样瓦,官无事乌鼠当衙。白水黄沙,倚遍栏干,数尽啼鸦。”这是作者就其在荆溪上所见进一步所写,可见景象是何等荒凉。字里行间,其讽刺意味又是何等强烈。大元统治下的黑暗社会,就是一座“无僧”的“寺”。这座“无僧”的“寺”就是那些“狐狸”的安乐窝,那些“当衙”的官老爷们,就是“鸟鼠”之类,而“鸟鼠”又何能“当衙”。作者把矛头直接指向宫府,揭露元朝统治者的暴虐、昏庸和腐败,是使人民贫穷、大地一片荒凉的根本原因。面对眼前这一切,作者一个人久久地凭栏眺望:远处,“白水黄沙”,看不见一点绿色,没有一点生气。近处,虽日已黄昏,但荆溪人家的屋顶上却不见缕缕炊烟,只有归巢寒鸦的啼叫打破了这黄昏的死一般的寂静。于是,他一只一只地数着,直到把归鸦的数目数完为止。结末对荆溪黄昏景色的描写,作者处处流露出凄凉、忧伤、愤懑的心情。不然,作者不会把栏干倚遍把啼鸦数尽。这一“倚”一“数”,正说明他孤寂太甚、惆怅太重、忧伤太深。托物寓情,一个“啼”字,既是鸦啼,也是“倚遍栏干”的作者内心极度悲凉的曲折反映,其中也包含着对“狐狸样瓦”、“鸟鼠当衙”的愤懑不平。
这首小令所描写的荆溪荒凉景象是具有典型意义的,它是元朝统治下的社会现实的真实写照,反映了在民族压迫和官僚地主压榨下被贱称为“南人”的江南人民的穷困生活,表现了作者对“狐狸样瓦”“鸟鼠当衙”的黑暗现实的痛恨。作者对官府的抨击是直接而大胆的,文笔是尖刻而辛辣的。从文艺上看,全曲语言质朴而又辣味十足。描写荆溪的荒凉景象,首、中、尾一以贯之。首尾含蓄而别致。中间则讽意深刻。陶宗仪《辍耕录》在引述乔吉作乐府六字法后说:“大概起要美丽,中要浩荡,结要响亮。尤其在首尾贯穿,意思清新。”乔吉此曲,可谓得之矣。
参考资料:
乔吉(约1280~1345),字梦符,号笙鹤翁,又号惺惺道人。 [1] 太原(今属山西)人,元代杂剧家,他一生怀才不遇,倾其精力创作散曲、杂剧。他的杂剧作品,见于《元曲选》、《古名家杂剧》、《柳枝集》等集中。散曲作品据《全元散曲》所辑存小令200余首,套曲11首。散曲集今有抄本《文湖州集词》1卷,李开先辑《乔梦符小令》1卷,及任讷《散曲丛刊》本《梦符散曲》。
楚襄王游于兰台之宫,宋玉景差侍。有风飒然而至,王乃披襟而当之,曰:“快哉此风!寡人所与庶人共者邪?”宋玉对曰:“此独大王之风耳,庶人安得而共之!”
王曰:“夫风者,天地之气,溥畅而至,不择贵贱高下而加焉。今子独以为寡人之风,岂有说乎?”宋玉对曰:“臣闻于师:枳句来巢,空穴来风。其所托者然,则风气殊焉。”
王曰:“夫风始安生哉?”宋玉对曰:“夫风生于地,起于青苹之末。侵淫溪谷,盛怒于土囊之口。缘太山之阿,舞于松柏之下,飘忽淜滂,激飏熛怒。耾耾雷声,回穴错迕。蹶石伐木,梢杀林莽。至其将衰也,被丽披离,冲孔动楗,眴焕粲烂,离散转移。故其清凉雄风,则飘举升降。乘凌高城,入于深宫。抵华叶而振气,徘徊于桂椒之间,翱翔于激水之上。将击芙蓉之精。猎蕙草,离秦衡,概新夷,被荑杨,回穴冲陵,萧条众芳。然后徜徉中庭,北上玉堂,跻于罗帏,经于洞房,乃得为大王之风也。故其风中人状,直惨凄惏栗,清凉增欷。清清泠泠,愈病析酲,发明耳目,宁体便人。此所谓大王之雄风也。”
王曰:“善哉论事!夫庶人之风,岂可闻乎?”宋玉对曰:“夫庶人之风,塕然起于穷巷之间,堀堁扬尘,勃郁烦冤,冲孔袭门。动沙堁,吹死灰,骇溷浊,扬腐余,邪薄入瓮牖,至于室庐。故其风中人状,直憞溷郁邑,殴温致湿,中心惨怛,生病造热。中唇为胗,得目为篾,啖齰嗽获,死生不卒。此所谓庶人之雌风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