眉山三苏宋儒宗,长公矫矫人中龙。南迁儋耳西赤壁,文章光焰超鸿濛。
快哉之亭雪初霁,领客登览山川雄。自言平生不解饮,胡乃一举觥船空。
和诗宽限见真率,凿崖题石磨苍穹。功名富贵等丘土,断碑残素垂无穷。
吁嗟异物神所卫,玉山合壁俄相逢。奎章博士丹丘翁,江南放逐惊秋风。
见之即下米芾拜,二颠痴绝将无同。筑坛山中加爱护,树以松桂连椅桐。
雨窗云户湿寒翠,朝阑暮槛开晴红。白野御史龙头客,青年献赋蓬莱宫。
戏将秃颖写{虫鬵}扁,断钗折股星流虹。秪今烽烟闇河岳,王侯第宅皆蒿蓬。
牙签玉轴映竹素,好事独传吴顾雍。娄东朱圭铁作画,字字玉屈盘蝌虫。
嗟哉昔人今已矣,惨澹故国风烟中。如何二子复嗜古,策勋翰墨收奇功。
我来再拜重太息,苍苍古雪吹长松。登坛绝叫浮大白,酒酣目送孤飞鸿。
褒禅山亦谓之华山,唐浮图慧褒始舍于其址,而卒葬之;以故其后名之曰“褒禅”。今所谓慧空禅院者,褒之庐冢也。距其院东五里,所谓华山洞者,以其乃华山之阳名之也。距洞百余步,有碑仆道,其文漫灭,独其为文犹可识曰“花山”。今言“华”如“华实”之“华”者,盖音谬也。
其下平旷,有泉侧出,而记游者甚众,所谓前洞也。由山以上五六里,有穴窈然,入之甚寒,问其深,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,谓之后洞。余与四人拥火以入,入之愈深,其进愈难,而其见愈奇。有怠而欲出者,曰:“不出,火且尽。”遂与之俱出。盖余所至,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,然视其左右,来而记之者已少。盖其又深,则其至又加少矣。方是时,余之力尚足以入,火尚足以明也。既其出,则或咎其欲出者,而余亦悔其随之,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。
于是余有叹焉。古人之观于天地、山川、草木、虫鱼、鸟兽,往往有得,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。夫夷以近,则游者众;险以远,则至者少。而世之奇伟、瑰怪,非常之观,常在于险远,而人之所罕至焉,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。有志矣,不随以止也,然力不足者,亦不能至也。有志与力,而又不随以怠,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,亦不能至也。然力足以至焉,于人为可讥,而在己为有悔;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,可以无悔矣,其孰能讥之乎?此余之所得也!
余于仆碑,又以悲夫古书之不存,后世之谬其传而莫能名者,何可胜道也哉!此所以学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。
四人者:庐陵萧君圭君玉,长乐王回深父,余弟安国平父、安上纯父。
至和元年七月某日,临川王某记。